南美廚具行

台灣百年物語---(七) 牧師封牧 

阿平結婚後不久，

她上班的公司老板要將業務轉型，公司也要遷移他處。

就把塑膠帶這小部門，送給阿平獨立去做。

還要兩個高中生兒子，幫忙搬文具用品、辦公桌椅，

到民權大樓送給阿平。

那時，父親已離開農藥公司，

阿平擔心父親閒暇荒廢無事，

就告訴父母親。我們自己來申請執照開公司。

籌備處原是在石牌家中，

等營業執造登記下來，

地址就登在，民國63年開始建造，

66年才完工的民權大樓。

父親每天寫信給日本諸友人，要尋找生意契機。

皇天不負苦心，終於接了洗衣材料的日本業務授權，

讓父親的事業從此輝煌騰達，財富迅速累積。

1979年，民國68年，阿平生頭胎女兒。

漫長的整個月子，母親只來兩次，都是早上買菜時過來的。

一次從菜籃車，拿一隻生雞腿，一條白鯧魚給阿平。

另一次還是生雞腿，一斤枇杷。

沒送過一趟熟食。

母親每週二去教堂學插花。

週五練合唱團。週日作禮拜。

教堂就近在咫尺，她沒有在意阿平的月子怎麼過。

一個月裡，孩子天天吸母奶。

小楊早上燉一鍋放在電鍋，就上班去。

傍晚回來才洗衣煮飯。

阿平昏睡，瘦得皮包骨。身體也就弱了。

公司老板娘和老板的姐姐一起來看阿平，

臨走，

那老板的姐姐憤憤地說

:「吳小姐，妳家老母心真熊!...(心很殘忍之意)..」

阿平楞頭楞腦地沒聽懂，

內心嘀咕: 我媽今天又沒有在這兒，怎忽然提我媽呢?...

那時期的阿平還年輕，沒有長心眼。

她們姐妹感情也很和好。

阿平對妹妹們訴苦，埋怨母親，

多年後才知，句句都傳到母親耳中。

(數十年後，老二阿蘭與母親心生閒隙了，

母親才打電話來對阿平說

:「阿平!......這麼許久..我會氣妳，

就是因為阿泰說:

我叫二姐不要隨便打罵女兒….

否則長大了，像大姐一樣在背後罵媽媽…」

原來老二的聰明尪-阿泰，他耍個小手段，邊巴結岳母，邊對阿平射暗箭。)

那陣子，母親明顯地，常常當面給阿平臉色排斥。

露出一付瞧不起、厭惡的表情。

毫不留情面地說:「好命人就叫尪”使绀”(差使傭人)，免想要叫老母去做奴才。…」

阿平受母親的冷言嘲諷，難過極了，找大舅舅啼哭。

大舅舅好意打電話向母親說

:「大姐，阿平是一個很孝順的女兒….」

卻害得大舅舅，被母親背地裡，臭罵好久。

有次母親節，

阿平提一個鐵盒裝的喜年來蛋捲回娘家。

母親板著臉對阿平說:

「阿平!....送禮是表示著自己身份，

阿泰去西藥房買血壓計要送我，店員問要台製的，還是日本製的，

阿泰說:阮丈母是高尚的人，當然要買日本製才夠水準。…」

阿蘭轉述這對話給母親聽，母親最喜歡人家說她高尚。…

那鐵盒蛋捲就一直放在廚房碗櫃旁的地下。

以前常常在聽她背後碎唸:

「看你二姐，我讓她唸大學，也沒畢業就去和人家大肚子。

沒有親像你們大姐一樣賺錢回來顧家!.....」

漸漸地，話鋒轉方向了。

母親誇阿蘭真好命，對阿姨們說:

人家她大官(指丈夫阿泰的父親)，財產都登記阿蘭的名下。..

阿蘭的尪，阿泰真會賺錢。….

老二阿蘭的丈夫阿泰，年紀大阿蘭8歲，也大小楊整8歲。

母親不理會兩個女婿的社會歷練，年齡差距。

一味地唱唸

:好命不入歹命門……歹命不入好命門。…

1982年，阿平生兒子，年底，小楊的祖父過世。

頌經法事連續五十幾天，每天親友往來川流不息。

楊家祖母最注重這些禮數。

法師道姑頌經拜懺天天進行。

7天一次的旬，要仔細週到地拜唱頌完。

臨出殯前一晚，也是一樣拜到深夜11點。

阿平累極了。拖著疲倦，她背著兒子，小楊背著女兒。

兩人一起去敲娘家門，

告訴母親，明天娘家須要有人出席親家行禮。

母親拉高聲調:

「唉呦!......明天是牧師要封牧，大家都是大角色，啥人有閒睬妳家。…」

真是巧合，隔天就是石牌教會，吳明洲牧師的封牧大典。

出殯當天的大堂廣眾上，

司儀連唱三次:「大孫媳婦的親家上前上香」。

都沒人應答上來。

完事上了二樓廚房，阿平看婆婆不吭不響一臉鐵青。

才知道事態嚴重。

(早知道的話，就叫朋友阿銘來幫一下忙。都怪自己太無知。)

這以後，阿平看懂臉色了，

她清楚自己在楊家的處境，

就好像宜蘭外婆家的大舅媽-林淑枝一樣，

不會受歡迎的。

(本文所述皆是真人實事，絕非改編，人名稍作修飾，避免當事人困擾。絕無影射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