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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阿平很久之前,

就不太去參與母親、妹妹們的囉嗦閒話。

三姑六婆的的言語她不屑理會。

 

但是,阿平她很忍讓,

自幼照顧弟妹早成自己的患賤習慣。

 

明知道妹妹們,和妹妹所生的一帬女兒們,

都附和著母親,

偶對阿平嘲訕、揶揄,或暗地裡,輕蔑小楊的這一家人,

阿平也不把它放在心上。

 

母親的一向口頭語:

你們的大姐真會做人。….

 

阿萍弟曾經對母親說:

「媽媽妳很奇怪?!...... 二姐嘮嘮叨叨講地,妳無所謂。

小青,這麼一連串罵妳不停,妳都沒有關係。

大姐不出聲,惦惦不說話,妳也不行。…」

 

母親其實也都知道,阿蘭在背後的碎唸,

只說:

「隨她去說,隨她去說!...隨她怎麼說!…..」

 

這期間,聽聞老父親開口對小營夫妻講,

鄉下老家分了祖產,

烏石港那塊地,就直接過入小營名下好了。

(因為阿萍弟弟,有些債務糾紛)

 

母親當下插嘴反對:

「不行喔!.....

  你三個姐姐結婚時,都沒嫁妝,這塊地要大家來分。

 我也要一份。…」

 

聽說,她小媳婦就此,有幾天都不跟母親說話。

 

阿平心想

:是我,我也不理老太婆。

姐姐們都已嫁三、四十年,現在才說嫁妝?.

太牽強了。….

 

打從父母年邁,

阿萍弟遭遇金融風暴,事業不順。就搬離開石牌,去外頭住。

他也是挺難過的。

 

家中所有事,都由小營夫妻接手。

小青妹妹最孝順,雖有請外傭,她仍親自為老父洗澡十多年。

買吃的、喝的,從沒間斷。

兩老的晚年,幾乎都是這兩個小弟、小妹,親身在打理,

真的很辛苦。

 

阿平夫妻也進入60的歲數大關,

阿平長年的體弱多病,大家都知曉。

這也讓阿庸常當笑話,在背後奚落恥笑。

 

阿庸她的生產月子裡,都由她婆婆照顧,

(阿賢的母親疼兒子,擔心媳婦體弱,會拖累到兒子。月子中非常盡心。)

 

婆婆把阿庸她的身體養壯了。(阿庸出嫁前,也是個瘦個子。)

所以她飽漢不知餓漢饑,

覺得大姐病殃殃地,常跑醫院,有夠煩。

 

小楊近幾年來,也年老體衰,

以前從不生病,但這大病一來,就如排山倒海。

阿平更加心力交瘁,不再想回,也很少回台北。

 

母親這時在電話中對阿平說:

「我一直這樣想,我為什麼要那麼早結婚,

如果29歲才來嫁,30歲生小青,37歲生小營就好。…..

有錄用的,生兩個就好,….幹嘛這世人要這樣忙!…」

 

阿平回她:「妳的年代喔,29歲是老小姐,沒人要啦!...嫁不出去了。…」

 

母親又去向阿蘭說這些話。

阿庸回台北,母親又再講。

 

阿庸轉回台南以後,向阿平說:

「我才進門,…

    媽說,阿庸!..我很討厭看妳這種,像妳阿姑一樣頰型四角的人。….

讓我覺得很受傷…。

媽又說若晚結婚,生小青、小營就好,幹什麼生一大蘿筐…..。」

 

阿庸接著說

:「我真想去拜託小青,叫她跟媽媽講,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太傷人…」

 

阿平答:「媽早跟我說了,

                我回她,那年代老小姐沒人要,嫁嘸人愛,她想太多了。…」

 

2011年9月,

一天下午,台北富邦銀行一位孟小姐給阿平來電話。

 

內容是:

吳枝梅有一筆6年期的保險存款,

載明生前她自己要留著攢息,6年一個循環。

百年身後才想分給三個女兒。

阿平、阿蘭和阿庸,每人大約百萬左右。

還特別強調

:這件事不讓後面三個弟弟妹妹知道。

 

( 就因為這個強調: 才會種下日後母親和阿蘭正面衝突的主因 )

 

那時,阿平以為是詐騙集團。

直到孟小姐說:

妳媽媽說:因為鄉下分財產,妳季叔已和妳家交惡,斷路絕交了。….

 

阿平才相信,她真的是銀行理財專員。

 

阿平當時笑著回答孟小姐:「我身體不好!...我會比我媽早走啦!….」

 

隔天接到的文件厚厚一疊,全部空白,

只在頭尾,須要蓋章的地方,用鉛筆畫圈圈記號。

 

這件事讓阿平有點困擾。

母親已經一、二十年日子,長年富裕風光。

她看屋、買屋,或玩買股票。

大筆一揮,手頭非常寬鬆。(也曾被人倒了幾次帳。)

 

選這節骨眼兒,

阿萍弟的事業遭逢巨變,

已經幾年缺錢孔急之際,怎弄出這一個文章。

哪天曝光了,兩老人家該怎說詞?....該怎立命安身?..

若被兒子媳婦嗆聲

: 自家兒子欠錢跑路,還把私房分給已出嫁多年的女兒們?

那姐姐們豈不惹一身腥羶。

 

況且還是,未知的未來?

這支驢子的胡蘿蔔,綁太遙遠,太高了。

 

阿平急找人商量,她打電話找自己的兒子。

兒子最可靠。

 

阿平說:「我如果蓋章拿了,以後將得罪弟弟。不拿,現在就得罪妹妹。…」

阿平兒子回答得簡單扼要:

「媽媽!...妳要的話就簽,不要就退回。管他媽媽要嫁誰

妳老是一直替別人想,誰會為妳想 ?...

外婆如果要給妳,妳今天不簽她還是會給。她若不給妳,妳去告也沒用。….

聰明一點,媽媽!...不須煩惱,我們家不缺。

…如果是我,我不要。」

 

第二天,阿平給孟小姐寫一封信,也原封退回文件,

就當沒有發生這件事

 

隔天,

阿蘭來電話,她擔心老人被銀行理專美言唆使,誤搭上像雷曼兄弟的金融花招。

所以她把那整疊空白文件留下來,日後或許可當作證據。

她沒有蓋章,也沒有退回。

 

阿庸緘默,

沒有跟姐姐們提這事,阿平也沒問。

 

後來才知道,阿庸她打電話向銀行詢問清楚,

乖乖蓋章,照步驟寄上資料。

可是,沒了下文,被報銷了。

三個人,有三種的回應方式。

 

10月初,父親病危,送進新光醫院加護病房。

阿平坐高鐵南北往返幾次,既掛心台南家中生病的小楊。

又舟車勞頓,真是分身乏數。

 

有次趕夜車要回台南,

阿蘭的兒子-明明,也住台南,好意同行並照顧姨媽

 

在明德捷運站月台上,大家等車時。

阿平勸阿蘭:「媽已八十多了,爸現在又這樣,算了啦!...別再和老人計較了。

反正,都這麼老了,說什麼都多餘,白說了…」

 

5天後,10月10日,老父親去逝。享年86歲。

 

娘家是基督徒,儀軌都依基督教的方式。

阿平插不上手,不懂也幫不上忙。

阿庸在台南教會多年了,她就很熟,

所以,她留守石牌家中幫忙好幾天。

 

有一天傍晚,阿蘭打電話給阿平,

她說:「家裡兩個弟弟都喊沒錢,

我想,每人情況不盡相同,爸爸喪葬費,大家就隨意出一點,

不夠的我來付。

我已跟我家的兒子都商量了,

他們也都同意,幫忙付這錢。」

 

阿平心想,阿蘭她是孝順的。但這不妥當啊!...

爸爸的後事怎可如此!...太草率了!

念及她是好意,沒當場給她太強的反駁話語。

 

第二天一大早,阿平急忙給母親打電話:

「我爸辛苦,他賺錢養家一輩子了。

阿蘭是孝順,但‘ 爸爸後事是大事情’,不可如此辦喔!..會丟臉呢。」

阿平以為這麼挑明地講,母親就會去作主導安排。

 

沒想到過了一個禮拜。

老二阿蘭仍那口吻

:「大姐!.....等一下我要回去石牌,我想先拿3萬5給小青他們去辦事。…...」

 

阿平才明白,

整整一星期了,母親根本沒有轉述“不妥”的訊息。

莫非母親真要放手讓阿蘭付喪葬費?

 

阿蘭這一星期中,在石牌家裡又回復當紅人了?

那沒有關係 的。

 可是過世的父親怎辦?...

人已死了,要讓他怎地被蓋棺論定?

 

阿平很氣憤,聲音冷硬地對阿蘭說:

「我只會包一個白包。

其它的,我一毛錢也不付。….

嫁出去的查某囝仔,都是“別字姓”…,是“外頭家臣仔”…。

這是妳媽媽長久以來的口條,不是我發明的,

作女兒的要認份,尤其已經出嫁的人。

我今天若是妳們郭家的兒女、媳婦。

我會搖頭甩三下,….

竟然連外公死了…,都要我們幫忙出錢,

我會用力甩頭三下。…」

 

阿平那時忘記聲明:

只有說我不付!

   沒管叫其他人要不要喔!..

  要出錢的都歡迎!..隨便妳!...」

 

其實,是知道阿蘭向來生性計較,………

大姐一毛不付的話,

她也可以全攬啊?

 

掛掉電話後,阿平立即打給母親,

問到底是怎地在幫爸爸辦後事?

 

阿平提嗓子大聲講:

「阿蘭嫁出是姓郭,姓郭有面子,吳家面子不顧了嗎?..

  若傳回莊裡埔仔下,能聽嗎?..」

 

母親都沒提阿蘭,只說:

「我跟妳兩個弟弟說,死老父,你們作兒子的,就算去借,也要借來辦…」。

 

母親她掌握父親一輩子的金錢財務,

現在,他的後事她不沾手了。……

 

過後,全家都知道,阿平為這事很不高興。

 

小青妹妹忙著替母親圓場

:人家媽媽早就有準備了,

   人家媽媽會出錢辦的,

   根本沒有要姐姐們來辦爸爸的後事啦!...

 

阿平想問她:

那阿蘭這些日子的鋪陳,

大夥人都靜待默許,又該怎麼說?....

腦袋都是灌醬糊嗎?。

 

10月22日

台北第二殯儀館,舉辦老父親的火化祭典。

久未見面的二嬸、堂弟、堂妹。二姑、三叔,堂叔都來見父親最後一面了。

場面哀戚。

 

人羣中,老二阿蘭仍然是搶機會,她要爭出風頭。

在悲傷的殯儀館裡,她拉著她的兒子、女兒,

一個、一個,匆匆介紹給叔叔、姑姑們,

要誇她的孩子多麼有成就。

 

阿平忽地腦門一閃,

還好,有把‘喪葬費這大事’給拍下擋了下來,

否則,阿蘭一神氣,介紹兒女之餘,再加上一句

: 今天的這喪禮,也是我兒子們為外公辦的。

 

那父親一輩子打拼豈不全毀了。

(吳家,日後要怎地在人前抬頭?....)

 

老父親英明,

冥冥之中,從來不管娘家事的阿平奮力堅持 (充當壞人)

總算留下吳家的顏面。

阿平才不在乎其他人,高不高興。

這是為父親辦事。

 

第二天,在石牌教會舉辦追思告別禮拜。

 

阿平也參加那基督教的儀式。

小楊一旁哭得很傷心。

 

隨後發引上山,

老父親-宏慈,從此安眠於--金山平安園。

 

阿平覺得娘家,似乎是越來越遠了。

 

 

(本文所述皆是真人實事,絕非改編。文字平鋪直述,不多做潤飾。人名稍有修改,避免當事人困擾。

決無影射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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